被燕赤霄部分操控的左手,对准扑来的楚灵韵,隔空一掌轰出!
磅礴的煞气如黑色狂潮,瞬间将本就虚弱的楚灵韵掀飞出去,重重撞在岩壁上。
“噗……”楚灵韵咳出一口鲜血,五脏六腑如遭重锤,但她却死死地盯着“楚牧元”那张分裂的脸。
左眼,是饿鬼般的贪婪与暴戾。
右眼,是困兽般的绝望与求救。
一瞬间,父亲临终前的遗言在她脑海中炸响:“若遇族人……目露异光,行止相悖……此乃魔魂夺舍,速以血脉……激活道心……”
是夺舍!
楚灵韵眼中闪过一丝惨烈的决然。她不顾撕裂般的剧痛,竟再度从地上弹起,以一种燃烧生命般的姿态,不闪不避地扑向那具狂暴的躯体。
在燕赤霄错愕的注视下,她的手绕过了他轰来的第二掌,如铁钳般一把扯下了楚牧元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——【道心鉴】!
“妖魔,滚出我弟弟的身体!”
楚灵韵凄厉地嘶吼着,猛地咬破舌尖。
一滴殷红、滚烫、蕴含着楚家最纯正血脉的本源精血,喷洒在【道心鉴】之上。
她双手颤抖,以血为引,结出了楚氏正统传承中,专门用以降妖镇魔的【清心印】!
嗡——!
吸收了血脉之力的道心鉴,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的君王,爆发出万丈光芒。那光芒并非金色,也非红色,而是一种纯粹、剔透、仿佛代表着天地间最根本“秩序”的白色!
白光如一道审判之剑,无视肉身阻隔,直冲楚牧元的识海!
“啊——!这是……楚家的炼魔圣光!不!”
识海深处,正欲彻底吞噬楚牧元最后意识的燕赤霄,发出了见鬼般的惊恐咆哮。
那秩序白光对他这等怨念残魂而言,便如同沸油浇雪。他的魂体仿佛被瞬间冻结,每一个念头都变得无比迟滞,吞噬的动作也停在了最后一刻。
就是现在!
趁着燕赤霄被定身的刹那,被逼到绝境的楚牧元,其被禁锢的意识中爆发出最后的疯狂。
他对林清寒那深入骨髓的执念,对燕赤霄这致命背叛的滔天暴怒,在这一刻尽数化为燃料!他没有去试图挣脱锁链,而是将所有精神力凝聚成一柄最狂暴的重锤,从内部,狠狠地轰向了那捆缚自己的【锁魂金链】!
咔嚓——!
锁链应声而碎!
脱困的楚牧元没有半分防守,如同一头被激怒到极致的疯狗,悍然反扑。他不再理会外界的任何事,神魂化作最锋利的尖锥,裹挟着对燕赤霄的无尽恨意,狠狠撞向那被白光定住的魔魂!
在【道心鉴】的绝对压制下,燕赤霄毫无还手之力。
“不!小畜生!你敢!”
楚牧元的神魂,就这么疯魔般地推着、撞着燕赤霄的残魂,一路从识海中央,势如破竹地将其硬生生撞回了它寄宿了千年的老巢——道心鉴的内部空间!
“封!”
外界,楚灵韵耗尽最后一丝力气,打出了封印的法诀。
道心鉴上的白光骤然收敛,化作一枚细小的血色符文,烙印在玉佩表面。
燕赤霄那怨毒不甘的咆哮,戛然而止。
世界,重归死寂。
战斗结束,楚牧元直挺挺地向后倒下,陷入了深度的昏迷。
从第六百五十一天,到第六百五十五天。
整整四天四夜,他如同死尸般躺在冰冷的地上,破碎的神魂在缓慢地、痛苦地进行着自我重组。
第六百五十五天的深夜,他醒了。
没有声音,他只是睁开了眼睛。
他看到了身旁因精血亏损而昏睡不醒、面色惨白如纸的楚灵韵。他看到了自己手中那枚冰凉刺骨、封印着昔日恩师的【道心鉴】。
他的眼神,发生了质的变化。
曾经对燕赤霄残存的最后一丝依赖、敬畏,乃至是愤恨,都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致的孤独,与极致的冷酷。
这世上,再没有什么师父。
这世上,能依靠的,只有自己。
他缓缓坐起,捡起那枚玉佩。没有片刻犹豫,他不再将其挂在离心脏最近的胸口,而是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杂物般,随手将其扔进了储物戒的最底层。
从引路人到阶下囚,只隔了一场背叛。
他解决了内乱,但神魂之上,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。
而距离观云台之约,仅剩……二十天。
